众人如坠冰窖。

无人反对。

因为不隔离，怪物就会扩大范围。

它们已经越过数十公里的山林，没有风声，没有鸟类报警；

它们会扩散到下一个城市、下一个地区。

“实施净空计划。”

“你是说——断电、断网、断水、断一切对外连接？”

“是。”

首相的声音像从喉咙挤出，“城市从此与外界隔绝。”

部长喃喃：“那……里面的人怎么办……”

“他们无法再被救出。”

室内空气瞬间凝固。

政府正式放弃了那座城市。

凌晨 5 点整。

城市逐区熄灭。

随后整个街区像被巨人熄灭的蜡烛。

高楼窗户一盏盏地黑下去。

剩余的光只来自火灾燃起的橘红色火焰。

“怎么停电了？！”

“快打急救电话！为什么没信号？！”

“自来水也不出了！怎么回事？！”

可是，没有任何回应。

手机信号在一瞬间消失。

网络关闭。

通讯中断。

城市被沉入绝对孤立。

怪物却像因此更兴奋。

它们开始疯狂活动，城市的黑暗中传来更多拖行声、撞击声、撕扯声、哀嚎声。

逃亡的居民躲入楼道，关上防火门，以为能撑到天亮。

可怪物并不会被门阻挡。

防火门外传来“嘶……咔……咔咔……”的摩擦声。

像有很多手掌在摸索门板。

有人想压低嗓音说话，却不慎发出哭腔。

外面的摩擦声突然停止。

所有人屏住呼吸。

“咚！”

防火门被撞出凹痕。

“咚——咚——咚——！！！”

每撞一次，门都弯得像纸。

怪物们似乎不是用身体撞，而像用某种集体重量压上去。

门中的金属被压得发出极其细而尖的“呲——”声。

一个年轻父亲抱紧女儿，两人颤抖着。

当第四声撞击响起时，防火门彻底弯开裂缝。

黑暗从缝里涌入。

裂缝里，是数十只彼此叠压的面孔、肢体、残破的脸孔、扭曲的肩膀与皮质纹理。

它们挤在门缝前，像被压缩的肉团。

某一张没有眼睛的脸贴在门缝边缘，像在“嗅”。

门被挤爆。

楼道尖叫声震耳欲聋。

怪物挤入楼道，像一堆腥臭的尸体堆塌。

它们不是奔跑，而是直接压垮里面的人群。

逃无可逃。

无处可藏。

整个楼道变成活吞室。

此时在高空飞行的侦查无人机拍到的一幕令人终生难忘：

每一层都爆出黑色影子。

直到整栋楼变成一根死柱。

决定：消灭这座城市——指挥中心。

当科技人员看到无人机的实时画面后，全场一片死寂。

“怪物已完全占领建筑。

人类……几乎没有活路。”

“我们必须执行下一阶段。”

指挥中心所有人同时抬头。

无差别轰炸。

“那里面还有近千万人！千万！你们知道你们在决定什么吗？！”

“我知道。

若怪物突破封锁线，我们将面临无法想象的后果。

现在牺牲一座城市，能保住整个国家——

是必须承担的现实。”

无人再说话。

因为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更深的恐惧：

它们到底想要扩展到什么程度？

首相最终将手放在确认按钮上。

他的手抖得厉害，却还是按下去。

“——批准。

空军立即执行轰炸计划。”

让所有人永生难忘。

轰炸前夜的寂静。

凌晨 5 点 45 分。

军事基地。

跑道上的轰炸机一架架启动。

引擎轰鸣声穿透厚重空气。

机组人员面无表情。

他们知道任务是什么，也知道这任务意味着什么。

投下毁灭性的火焰。

“愿他们原谅我们……”

仿佛迎来了最后的寂静。

仍在向城市中心汇集。

而天边，一道刺眼的光开始靠近。

也带不来救赎。

还没有开始。

——城市被燃烧，居民与怪物一同被抹去；

凌晨 6 点 02 分。

天空开始变成微弱的灰蓝色。

但那并不是黎明，而是空军轰炸机群打亮的尾焰，把云层染成苍白。

第一批十五架重型轰炸机在城市上空排成一道长带，像是压在天际的一条巨大阴影。

下方的城市，仍陷入彻底的黑暗。

没有电。

没有通讯。

没有广播。

毁灭已经在他们头顶展开。

无人能逃的黎明。

市中心一条被怪物攻占的商业街上，幸存者们挤在废弃的地铁站口。

在完全断网后，他们只能猜测外界发生了什么。

“是不是……国家会来救我们？”

没人回答。

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刚才经历了什么——

怪物在楼道爬行，在地下室蠕动，在电梯井里攀爬。

整栋楼被吞噬。

街上满是残破声音：拖行、敲击、呼吸。

“为什么没有直升机？为什么没有军人？！我们还活着啊！！！”

他喊得整个地铁口回荡。

“我听见广播……最后一条……说城市已经‘封锁’了。”

“封锁是什么意思？”男人 hysterically 吼。

无人回答。

因为他们都明白是什么意思。

“封锁”

我们不再被当作可救的人。

我们被当作必须隔离的危险。

“那……政府是不是……要放弃我们了？”

话音刚落，空气忽然颤了一下。

不是风。

不是建筑物。

天空在震动。

幸存者们仿佛被无形巨力压住后背，不由自主抬头。

一道极亮的光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