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定要这样吗？”

林笙还想，做最后的挣扎。

但是在实验室里的三个人，都用三种截然不同的表情看着他。

夏婉清单手扶着下巴，眼睛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期待。

“哎呀……阿姨我这么大年纪了，什么没见过啊……别担心，放轻松……”

秦姝则是一脸的坏笑。

她那双被刘海半遮半掩的眼睛，肆无忌惮地在他的身上来回扫视。

“我这里，有你最完整的身体机能数据。”

“但是，说实话，如果不亲眼见到的话，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。”

“一个人的身体数据，怎么可能会完美到这种程度。”

而零依旧是面无表情。

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林笙，那双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。

林笙此刻正和她们隔着一道厚重的玻璃墙。

独自一人，站在那间无菌生物隔离舱内。

隔离舱的地面，由一整块经过镜面抛光的特殊合金构成。

空气中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。

头顶，是正在无声运转的空气循环与过滤系统。

最后他认命了。

在三道充满了压迫感的目光注视下。

他缓缓地开始解自己上衣的扣子。

当他的身体彻底展露在众人面前的时候。

夏婉清和秦姝，几乎是在同一时刻，发出了一阵充满了惊叹的“哇哦”声。

“小夏。”

秦姝饶有兴致地，碰了碰旁边夏婉清的骼膊。

“我记得大学的时候，那个天天追在你屁股后面的体育生，有这么好的身材吗？”

夏婉清故作思考状。

“好象有四个体育生都追过我吧？都没有这种身材吧~”

“这孩子，还真是穿上衣服一点儿都看不出来，身材这么好啊。”

“额……”

林笙下意识地，用手抱住了自己的身体。

“那啥……两位阿姨……”

话音未落，那两个女人的眼神，瞬间变得冰冷了下来。

“……两位姐姐！”

林笙立刻，改口。

“可以，开始检查了吗？这样……挺尴尬的……”

“裤子也脱了。”

秦姝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。

“啊？有这个必要吗？！”

林笙感觉自己正在受到莫大的屈辱。

“你知道参加我们这个实验项目，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？”

秦姝看着他笑着问道。

“额……展示自己的学识？”

秦姝摇了摇头。

“是丢掉自己的道德和羞耻心。”

“我们做的，是基因工程学。”

“是生命最底层，关于编码重组与串行编辑的科学。”

“在这里，人体只是最原始的数据载体。”

“任何一点因为衣物遮挡而产生的数据误差，都可能会导致整个实验的失败。”

“所以不用觉得害羞。”

“脱吧，这些都是有必要的，感谢你的奉献。”

林笙的嘴角抽了抽。

他很想说，其实我也不是你们实验室的人啊。

但无奈。

在两个女人的催促之下，他还是脱掉了自己的裤子。

但是他背过了身。

这是他最后的倔强。

秦姝也没有再为难他。

她开始在面前那块巨大的全息终端上飞快地操控着。

然后，隔离舱内就有无数条如同银色触手般的生物电极导线。

开始缓缓地靠近林笙。

然后贴合在了他身体的各个部位。

而后，是各种各样的多维度光谱扫描仪开始激活。

发出一阵阵轻微的嗡鸣声。

“林笙。”

秦姝一边看着那如同瀑布般刷新的海量数据。

一边对着麦克风问道。

“你想知道，这项技术一开始是为了什么而准备的吗？”

林笙背对着三人，试探性地说道。

“为了探寻人类更多的秘密，让人类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？”

“那是红牛爱做的事。”

“额那是为了什么？”

“是为了，能创造出让克莱因粒子最满意的完美的人类。”

也就是说……

林笙的心中有了一个猜测。

秦姝叼着烟，点了点头。

“我的父亲，我的爷爷，都曾经是这项新生计划的参与者。”

她看了一眼旁边那个依旧一言不发的零。

“这孩子，就是诞生于这个新生计划。”

“但是，她是孟春秋用他自己的方式制造出来的。所以和我的研究方向无关。”

“那您……有没有什么，比较傲人的成绩？”

林笙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，主动提问。

“还是有的。”

秦姝回答。

“而且，我的实验品在十年前就站在你现在站的那个位置。”

“和你一样，赤身裸体。”

“哦？这么有缘啊？”

林笙一边感受着身上那些导线所传来的酥酥麻麻的生物电流。

一边笑着问道。

“她也接受了这种检查？”

“她在这座玻璃橱窗里，亲手卖光了她姐姐的每一件器官。”

……

林笙脸上的笑容凝固了。

整个实验室，瞬间安静了下来。

只剩下那些冰冷的仪器还在无声地运转着。

这种绝对不能被大众所知晓，充满了血腥与罪恶的过往……

秦姝却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告诉了林笙。

夏婉清也没有阻止。

只是，她脸上那总是挂着的温和笑容，也在这一刻消失了。

似乎，在提起那段被尘封的过往时。

这些站在权力与智慧顶端，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们。

都会不约而同地选择别开视线。

她们不敢去直视，那面由疯狂与罪恶所铸就的名为“过去”的镜子。

因为她们害怕，会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同样沾满了鲜血的丑陋倒影。

“我能……知道她的名字吗？”

林笙强行地挤出了一丝笑容问道。

“当然。”

“她的代号是，塞壬（siren）。”

“第二代造生子（progenote）。”

塞壬……

林笙知道这个名字。

在那场，他曾经以旁听者的身份参加过的伊甸平层的最高级别会议中。

在那些，由世界各国政要和科研人员所参与的绝密会议中。

林笙听到过这个名字。

而它所代表的，那个人。

是柳思思……

“放心吧，云上生命科技主导计划的时代已经过去，至少现在先行者工业那位大叔似乎没这么残忍。”

秦姝呼出一口白烟说道。

“小秦，邓鸿志和我们同岁他大学的时候还追过你呢。”

夏婉清一边说着，一边笑着看向林笙。

意有所指地说道。

“是吗？不记得了，不相干。”